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对于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很多时候,我觉到自己身体某处散发出的朽腐之气;又一段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内心尤其新鲜、蓬勃和丰盈
夜晚了,我不愿意打开日光灯,点着蜡烛——昏暗的光亮在白色的墙壁上跳跃,那里面一直有一个人的脸,她在笑,一会儿就哭了
外面的大风从傍晚刮起来,飞行的沙子击打着我已经残缺不全的窗玻璃
被击碎的沙土钻进来,浓重的土腥是对我嗅觉的一种掩埋
我厚厚的窗帘不停摆动,似乎一个久不出声的女子,她摇摆的裙裾让我意识到了某种起潜在的温情和不安
深夜来临之后,我睡着了,在大风之中,整个宿舍楼像是空中的一座纸扎的古堡——不断地摇晃、倾斜,倒立、下降和向上
因为工程告一段落,大家都空闲了许多
工地的无聊和寂寞让大伙想出了许多歪门邪道
这油炸蚂蚱就是当时那个季节最吃香也最有趣的一件事了
帐篷的左右杂草丛生,一到秋天,农作物基本收拾完后,蚂蚱在那低矮的草丛里就特显眼了
已经忘记是谁先开始主张的吃蚂蚱,只知道,时间久了,抓蚂蚱成了那时侯阶段性的工作
无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当官的打工的,一齐上阵逮蚂蚱改善伙食
我没有看见过当年的除四害
但我想,我们那时候的场面浩大,也足以媲美了
整个山头,都是专心致志弓腰驼背的人,想来世间的事大抵如此吧
那时爷爷似乎没考虑我稚嫩的脑袋能否承受那沉重的击打
小小的我还没有是非好坏的鲜明判断标准
于是我根据奶奶和母亲的结论来定性爷爷
奶奶说爷爷总是有好东西了自己吃,自己开小灶,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听任何人劝说
特别对于我这样一个馋嘴的小孩子来说这真的不能令人容忍
哪个小孩不希望吃点好的呢?这在一个农村的大家庭里也是令人不能接受的
甚至冬日里烤火也要把炉膛里的火炭扒得一干二净,然后就在火盆前吧嗒吧嗒吸他的旱烟,眼睛半睁不闭的
在缭绕的烟雾里一言不发,母亲他们上山干活,让他领我,他说一个小孩子也来找我,我懒得管
于是母亲只好把我寄在一座庙里,那座庙里的面目可憎的泥塑后来总会把我从噩梦中惊醒,惊出一身的冷汗,所以一看到火盆前的他,我就觉得他像一个暗藏利爪的猫,一双阴鸷的眼睛把逼得像一只无处逃遁的小鼠,即使我冷得发抖,却不敢贸然趋近火盆去取暖
他和那些慈眉善目的爷爷差别太大,那时我印象中的爷爷是符号化的,冰冷得不近人情
只是,在每个下雪的日子,我想起你,陌生又无比熟悉
渐渐的,渐渐的雪花没有故事,也没了来过的痕迹
7、我不能给你全世界,但是我的世界,全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