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星的路径在一刹时就中断了
落在了地面上
便扎了根
中断了在天上的生存
带着对天上的憧憬和纪念又发端了本人新的生存
带着一丝可惜和一丝憧憬
我的眼睛有点湿
看过多少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也看过多少浪漫随着无尽的变数因风而逝,自以为对人性有十分透彻的了解,看来我实在是低估了夫妻之间的合力和婚姻的抗倒伏能力
剥开生活五光十色的外皮,越是平凡得象土坷垃的东西,越象蒙着尘土的钻石,备受打击,磨折如斯,才能显出它美如水晶、坚硬如铁的本质
每周星期六,是我回家背面、背馍的日子,四十里蜿延曲折的山路我几乎都是在恨不得一脚能跨进家门、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母亲的手擀面这样急切的心情中走过来的
倘是秋天,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就长在我求学的路上,瞅瞅四下无人(其实这里的向日葵根本无人看护),一弯腰,就像一只入了林子的鸟我便钻进高出我半个多身材的向日葵地里
不多时,我的口袋中就鼓鼓囊囊地装满了已被我退掉了花盘的葵花籽儿
虽然我也很怕被人逮住痛打一顿,或者被人发现后如同猎人追赶着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地逃走
但饥饿的力量是那样地强大,籽粒饱满、盘面如饼的向日葵的诱惑力又是那样地不可抗拒……幸运的是,在那条求学路上,我整整走过了三个“葵花朵朵向阳开”的秋天,我也做了整整三个“入地如进自家门”的窃贼竟没有发生过一次危险!
刚下车,很多雪花朝着我的脸颊跳动,他们等不及了
我愿意欣赏他们,我只有我
村里的其他人在房子里的火中是烤火
人们都害怕寒冷,没有人愿意出来,更不用说欣赏,也许农村人民习惯,没有任何兴趣的雪
8、人生即是一局棋,充溢了危难和机会;人生有如一条路,有曲折和阳关大道;人生犹如一条河,有九曲回肠和一落千丈;如许的人生才是充分的
看胡的《今生今世》,他说发妻玉凤是诗经里的“春日迟迟,女心伤悲”
而女心,就是凄凉喜悦的
这话才真真说到女儿家心里去了
之前一直以为,“春日迟迟”是春天迟迟不来,那个女子如我一般,盼春天盼的心情都糟碎了,所以伤悲
其实,全句应该是:“春日迟迟,采蘩祁祁
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春意暖暖,日照长长,女子提篮采新蘩,多田园呵
为何要伤悲呢?怕出嫁,怕公子来迎娶
女儿家长大了,不中留,有人来提亲了,那个人,她从未见过吧,张三还是李四,高矮胖瘦,性情好坏一概不知,便要从此远离父母兄弟,随他到一个陌生的人家,面对陌生的人,跟他过一辈子,侍候公婆姑小,想想都寒颤
这样把一生都交付出去,是幸,还是不幸,也只有拿命来睹了,于是心生凄凉意
玉凤就是这样的旧式女子,活着时,她从未走进胡兰成的心里
胡对她所有的感念,都在她死后
我们,谁又不是在睹呢?睹柴米油盐外的彼此懂得和怜惜,睹甘苦与共,不离不弃
等到有一天,奈何桥上遇到了,还不忘相互搀扶一把,让所有飘着的情感落到实处
幸矣!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我的幸福时光
因为夜色,我的行为将不再被注意
我可以堂堂正正去榕树下,看月亮
这时候榕树是看不见的,月亮却很清晰,而且几乎是夜晚唯一清晰的事物
我直直地站住,背了手,眯了眼,深深地呼吸
我喜欢眯眼,因为眯眼,所有那些可能的声响朦胧的山影胡乱的星子都将被过滤掉,月亮在我的眼中无限放大,无限皎白,占据我的整个世界
为了追求良好的效果,我会把时间选得尽量晚一些,尽量在没有人声嘈杂的时候
屋子里是绝对不行的,我那间简陋的屋子和另外一间同样住着老师的屋子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木墙板,如果不是贴了报纸,对面的一言一行我将一览无遗
不过即算贴了报纸,任何细微的动静也是能够轻易穿透那层薄墙皮的
那老师的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也就是我现在这个年龄
他一个人住在学校里,不过他那家在乡下的妻子每天收工后爱到学校来给他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
当然,还有陪他睡觉
却是个热心人,做好饭总要招呼我过去
我是不太情愿去的,我不喜欢女主人那油茶酱醋的唠叨碎语和忙得两脚不沾灰的傻样,我也不喜欢男主人那大大咧咧仰在椅子上一边看报一边抠脚丫子的散漫德行
那天我在上课,忽然觉得有个人影在后窗一闪,好像就停在了窗外
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就没太在意,就继续上课了
记得那节课讲的是日本作家壶井荣的《蒲公英》,我特别喜欢的一篇散文,于是我给学生范读课文
也许那天情绪特别好吧,我读得格外投入
似乎文中的蒲公英变成了现实中的自己,自己也成了随处飞的小灯笼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我时而低缓时而急促的声音如涓涓的溪流向四处流荡着
当我读到“须知,你们是从被践踏、被蹂躏里,勇敢地生活下来的,今后再遭践踏、再遭蹂躏,还得勇敢地生活下去”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泪水盈满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发颤了
讲台下传来几个学生的啜泣声
我知道,他们是真实地被感动了
我示意学生不要哭,可是让我惊讶的是还有低低的啜泣声,却是从窗外传过来的
小功夫随着父亲,年年开春都要实行那些恒定举措,也学会了那些农事
此刻故乡没有冬水田了,水稻培植功夫没有变,但本领就大略多了,从暖房里育种到板滞栽秧
我也要走了,再也不会再来
路碑的存在,从今以后将作为山林中最为普通的一种站在地上的东西,就象一棵树一样,一根草一样,一只虫子一样,若干年过后,树木会倒下,草叶会干枯,虫子会飞走,路碑还会一动不动地守望着没有行人的路,就象一本没有读者的书,在被人遗忘之后还要遵守着一在不变的诺言
路碑啊,该走的人都有走了,该来的人也都来了,难道你还要苦苦地等待着失约的情人?